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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当下这个高度现代化的城市里,该如何生根发芽,找到自己的天地呢。
曾经的疑问依然萦绕在佛山海的心头,他为了活下去,是为了自己的出路,也是武术的出路。
大大的牌匾写着“精武会”三个大字,漆面看上去油光锃亮,像是刚又装修不久的样子,大门还依稀保留着民国初建时的风貌,门槛高高的,稍不留意或者马虎大意的人就容易吃了亏。佛山海经人介绍拜访上海的几位老前辈,二楼的大礼堂宽敞大气,同时也是平时沪上老年武术爱好者们聚会交流的地方,其中不乏一些自称武术家的江湖人士。
“我听说过你!”一个面带微笑的老前辈,非常热情的上前与佛山海握手,话语间向周围的老师傅们介绍起他。一眼望去,现场是没有年轻人的,应该是融不进这个圈子。简单的寒暄过后,那位联系人李师傅才姗姗来迟,连忙和佛打招呼表示自己迟到的歉意,
“抱歉,佛老师,我迟了”笑意又拥了上来,让人感觉,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热情的拥抱。武术人在一起除了武术还聊不来其他的,他们虽然年长,但各个精神饱满,会的套路也是五花八门,几乎囊括了上海滩武术历史上出现过的各色拳种和兵器,不过也不难看出,绝大多数人只是喜欢武术所带来的快乐,这快乐的能量和年轻人的感受有很大的不同。从这些前辈身上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热爱生活、有血有肉的人。
同样的,人无法摆脱自己成长环境里带来的种种,或好或坏,或不尽如人意,或意外惊喜,可以吹嘘一辈子的高光时刻,在这群人中间,佛山海也能窥见一些在传统门派里的陋习,同他们所追求的传承和发扬,也一并继承在了自己的身上,像是一种灵魂归宿中所带有的颜色。交流过后,老前辈们很热情的邀他去聚餐,坐在一群大自己好几轮的人中间,像是掉进牛群的骆驼,牛儿们问他为什么可以不喝水,为什么沙漠里的烈日如此残酷。
推杯换盏间,总爱说上几手绝活,是他们的习惯。有人逗,就有人捧,随便说上几招,傍边人再一鼓掌和惊叹,心情自然就愉悦起来,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充斥着内心,久而久之,大家都开始喜欢在饭桌上搭手,来展示自己的技艺。这和佛山海的人生经历就很不一样了,至少以前在家,父亲教他们时,是不会在吃饭时教艺,人吃五谷杂粮,吃饭当然是很重要的,以前的封建家训,在他爷爷那辈就已经消失了,吃饭当然是最正经的事。
佛山海看着眼前的热闹,丁点感受不到他们的快乐,就像一种抽象的东西,它在别人身上是有形的,而对于他来说难以形容,脑海里只有抽象二字。李师傅看出了佛的尴尬,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多吃点菜,再陪他喝上几口酒,对于佛想进学校上课的愿望,李表示没有任何问题,让他回家等他消息。
中午的聚餐结束了,佛山海打道回府。烈日当空,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,或打着遮阳伞,或避开暴晒,在沿街店铺的遮蔽下行走。像是有一刻,街上只剩下了烈日与他,在沙漠中孤独行走的骆驼,耳边是这不断撕扯的蝉鸣,他很深刻的记得,曾经的自己愿意在很多人面前表达自己对于武术的见解与追求,但事到如今,却只剩下内心寥寥无几的几处共鸣,他们被深深地藏在自己理想世界的角落中,这焦阳像极了将人封闭口舌的利器,毕竟在它的能量之下,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不会变得抽象。快乐,什么是快乐,将自己灌醉是快乐,清醒并且追求真理是快乐,每个人对每件事的角度是不同的,所以快乐也不同,可是现在呢,这烈日容不得蝉鸣过于喧嚣,越是挣扎,越是要夺其口舌,让其必须在自己的能量下苟活,久而久之,这发自内心的蝉鸣也抽象成了避开真相的快乐,或许这就是笼中之物该有的样子。
佛山海或许是晒得过于久了,感到一丝丝头晕目眩,找了个树下的长椅坐了下来,好在这树荫还未被剥夺,它的其他街边同伴就没这么幸运了,早已经被修剪得光秃秃。佛靠着椅背,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了地,转过头去,就看见一只蝉,掉在了地上,挣扎着,颤抖着嘶鸣了几声,在烈日的炙烤下,渐渐没了力气,它还活着,它内心渴望活着,只是这焦阳过于强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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